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译文

作者:佚名

“钧石”的“石”,是五种重量单位的名称之一,每石重一百二十斤。后人以一斛为一石,自汉代以来已经如此,如说“饮酒一石不乱”,就是以一斛当一石。拉弓踏弩的力量之大小,古人都用作为重量单位的钧、石来计算;今人却以粳稻米一斛的重量为一石,而每石以九十二斤半为标准,则相当于汉秤的三百四十一斤。现在的武士踏弩,有能达到九石力量的,换算所用之力,乃相当于古代的二十五石,与先秦魏国的武士相比,则一人之力抵得上二人还有余;弓有能拉到三石力量的,乃相当于古代的三十四钧,与鲁国武士颜高的六钧之弓相比,则一人之力抵得上五人还有余。这些都是近年来的军事训练所取得的成效,以至于击刺、驰射等都掌握了中原和四裔之民所能有的技术,兵器铠甲的制造也都极尽古今工巧之能事。现时武备的程度,前世没有哪一代可以相比。

  用阳燧照物体都是倒立的影像,是因为中间有障碍的缘故。算学家说这叫做“格术”。譬如人摇橹,作支撑的小木桩成了橹的障碍一样。像老鹰在空中飞行,它的影子随着鹰飞而移动,如果鹰和影子之间的光线被窗孔所约束,那么影子与鹰飞的方向就相反了。又像窗孔中透过楼塔的影子,中间的光线被窗孔所约束,也都是倒垂,与阳燧的情形一样。阳燧的镜面是凹陷的,当一个手指靠近镜面时,像是正的;当手指渐渐移远到某一位置,像就不见了;超过这一位置,像就倒过来了。那个看不见的地方,正如窗户的孔、架橹的木桩、腰鼓的腰成了障碍一样,物体与像相对,就成了摇橹的情形。所以举起手来影子就越向下,放下手来影子就越向上,这应该是可以看得到的。阳燧的表面是凹陷的,对着太阳照,光线都集中在内心。离镜面一二寸的地方,光线集中成一个点,大小如芝麻粒,照到物体上面,物体一会儿就燃烧起来,这就是腰鼓最细的地方。岂止物体是这样,人也如此,中间不被外物阻碍的很少。小的就把利害互相改变,是非互相颠倒;大的就把自己当成外物,把外物当成自己。不要求去掉障碍,却想看到不颠倒的物象,太难了啊!《酉阳杂俎》所说“海翻则塔影倒”,这纯属虚枉之谈。影像通过窗孔就会颠倒,这才是通常的道理。

  从前的学者认为日食于正阳之月,正阳之月只指四月,其实不是这样。正、阳是两码事,正指四月,阳指十月,即“岁亦阳止”。比如《诗经·小雅·正月》说“正月繁霜”、“十月之交,朔月辛卯。日有食之,亦孔之丑”两种情形,这两种情形是先王所讨厌的。大概因为四月纯阳,不愿被阴所侵扰;十月纯阴,不愿阴太盛而干犯了阳。

  我撰写《丧服后传》,书写成后,熙宁年间朝廷要重新制定丧服制度,而我参与了讨论。雷、郑的学说缺漏、错误的地方固然很多,其中高祖玄孙一事,尤其没有道理。《礼仪·丧服》中之说曾祖齐衰三月,曾孙缌麻三月,而没有提到高祖玄孙守丧的服装。从前的学者都认为“服装与为曾祖、曾孙守丧的相同,虽然没提也可以推想得到”,有人说“经上没提到的就不服丧”,这两种说法都不对。曾,是重的意思。从祖父以上的都是曾祖,从孙子以下的都是曾孙,即使一百代以后也是这样。如果可能的话,都必须为之服丧三个月。所以即使周成王对于后稷也称曾孙,而祭祀祝文中无论世代远近都称曾孙。《礼记》所谓“以五为九”,讲的是为旁系亲属服丧时如何降低等次。上杀、下杀至于九代,旁杀至于四代,在此之内的都称为同族,族昆弟父母、族祖父母、族曾祖父母。在此之外的就不算同族了。不是同族,就不为他服丧。唯有正统不以族来命名,是因为正统是绵延不绝的。

  水流以漳、洛命名的最多,现在略举几处:赵、晋之间有清漳、浊漳,当阳有漳水,赣水的上流有漳水,鄣郡有漳江,漳州有漳浦,亳州有漳水,安州有漳水。洛中有洛水,北地郡有洛水,沙县有洛水。这里不过略举一二,详情不能具载。我考察它们的含义,漳乃是清浊相混合的意思。章有文采、区分之意。所谓漳,就是两件东西相混合后既有文采而且能够区分的意思。清漳、浊漳,汇合于上党。当阳的漳水就是沮、漳水的合流,赣水上流之漳合贡水为灨,漳州的漳浦我没有亲眼见过,鄣郡之漳汇合于大江,亳州之漳就是漳、涡水的合流,安州云梦之漳是漳、郧水的合流。这几个地方的漳水也都是清浊合流,色泽纹理如天上的虹一样,绵延几十里才混合如一。璋也有章的字旁,璋,是君王身边的大臣所执,《诗》云:“济济辟王,左右趣之。济济辟王,左右奉璋。”璋,就是圭的一半,两个璋合起来就是一个圭。这正是君王身边的大臣们联合同心,趋奉君王的意思。诸侯用璋来互相聘问,是取其能互相分合的意思。君王祭祀山川用璋,是取其与祭祖所用礼器相差一半。所谓“牙璋以起军旅”,过去的学者认为它是刃口饰有突出牙状物的东西,是不对的。牙璋,是一种能互相分合的东西,应当在可以相合之处制作牙,就好像现在的合契一样。牙璋,是有凸牙之器,既用以调发军队,则凹牙之器应该在军队中,这也就是虎符的方式。洛与落的含义相同,是指该水流自上而下投流的地方。现在天下名为淝水、沱水的水流也很多,过去的学者都各有说法。

  解州的盐池,方圆(周长)有一百二十里。雨多的时候,四面山里的水都流入池中,池水却从来没有满溢过;大旱的时候,池水也从来没有干涸过。盐池咸水的颜色是纯红的,因为在版泉之下,所以民间俗称为“蚩尤血”。在盐池中部附近只有一处泉水是淡水泉,有了这一处泉水,人们才可以在这里聚集居住。盐池的北面又有尧梢河(“梢”读作“消”),也称巫咸河。含盐量很高的咸水,如果不能与淡水泉的水混合,就不能结晶出盐来。唯独巫咸河的水流入盐池,则盐池的水就不能再结晶,所以人们称这条河叫“无咸河”,视为盐池的大祸害,筑起一条大堤防堵它,看得比防范贼寇强盗还要重。推究其间的道理,大抵巫咸河的水是混浊的重水,流入咸水之后,就会因为淤淀而造成咸水上源的阻塞,从而使得咸水的含盐量降低而不能结晶,并无其他特别的原因。

  《庄子》书中说:“程生马。”(我)曾翻阅《文字注》一书,其注中谈到:“秦人把豹叫做程。”我到延州任职时,见那里的人至今还把虎豹叫做“程”,大概说的是“虫”。此类方言,或者也是沿袭旧时风俗而来的。

  《唐六典》述说五行,有禄、命、驿马、湴河等名目。人们大多不知道湴河的含义。我在鄜延任职时,看见安南行营将领们检阅兵马的册籍,有“过范河损失”的说法。我问他们为什么叫“范河”?原来南方人把泥沼叫做“范河”,北方人则叫做“活沙”。我曾经过无定河,穿越过活沙,人马走在上面百步以外都动起来,晃晃荡荡就像走在帐幕上一样。落脚的地方虽然比较坚硬,但如果一遇到塌陷,人、马、驼、车立刻就会陷没,甚至有好几百人全被淹没而没有一个剩下的。有人说这就是流沙;也有人说沙随着风流动叫做流沙。“湴”,在字书里也写作“埿”(蒲滥反)。根据古文,埿,是深泥的意思。术数书中有湴河,是指厄运,就像现在所说的“空亡”。

  古人藏书用芸香来防蛀虫。芸香是一种香草,就是如今人说的七里香。它的叶子类似于豌豆叶,小丛生长。叶子十分芳香,秋后叶子间微微发白如同用面粉涂抹过一样,用它防蛀虫有特效。南方人采来放在席下,可以除跳蚤、虱子。我担任判昭文馆事时,曾在文彦博家求得了许多株芸香,移植到秘阁后面,现在没有存活的了。香草这类东西,大体上都有别的名字,如所谓兰荪,荪就是今天的菖蒲;蕙就是今天的零陵香;苣就是今天的白芷。

  祭礼中有腥、焊、熟三种献祭品。过去的说法认为腥、焊是具备了远古、中古之礼,我认为不是这样的。先王对于死者,以为他们无知就算不上仁,认为他们有知就算不上智。献祭可食用的熟食是为了表示仁;献祭不可食的腥、焊,是为了表示智。又有一种说法,腥、焊是以鬼神的行为规范来对待他们,熟食是以生人的行为规范来对待他们,以使他们迷惑。有人说鬼神喜好腥、焊,这虽然是出于经义之外的说法,但圣人了解鬼神的情况,或者有它的道理,不能怀疑否定它。

  世人认为玄是浅黑色,璊是赭色的玉,都是不对的。玄是赤黑色,燕子的羽毛就是这种颜色,所以被称为玄鸟。熙宁年间,京师的贵人和皇亲国戚多穿深紫色衣服,而称为黑紫,与黑色相混,几乎不可分别,这也是一种人们所称的玄色。璊是赭色,所以《诗经》里说“毳衣如璊”(“璊”字的读音同“门”)。有一种稷子的米是璊色的,这种稷子叫做穈。(“穈”字的读音同“门”,是用它的颜色命名的。《诗经》里说“有穈有芑”,现在秦地的人把“穈”字读作“糜”,是读音发生了讹变。)穈的颜色在朱黄之间,与赭色相似,极为光洁晶莹,捧在手上鲜亮有光泽,熠熠生辉如赤色宝珠。这自是一种颜色,似赭色而非赭色。大抵所谓“璊”是一种颜色的名称,而其字以“玉”为部首,是因为它近乎赭色而有光泽,故以玉来比喻它;这也如同“鴘”也用作一种颜色的名称,而其字以“鸟”为部首,也是用这种鸟的颜色来比喻它。

  手风箱冶铁炉 世上锻铁所称的钢铁,是先把熟铁弯曲盘卷起来,又将生铁陷入其中,然后用泥包裹好加以烧炼,炼好后再加锻打,使熟铁和生铁互相掺杂渗透,这样锻炼出来的钢就称为“团钢”,也叫“灌钢”。这其实是一种假钢,只不过暂时借生铁提高熟铁的硬度,经过两三次烧炼之后,生铁自然变熟,则得到的还是熟铁。然而天下人都不以为这办法有什么不对,大概是由于不知道什么是真钢。我出使河北时,曾到磁州的锻坊看炼铁,才知道什么是真钢。凡是铁里面含有钢的,如同小麦面粉和成的面团里头有面筋,把面团的软面洗干净了,才会见到面筋。炼钢也是这样,只要取精纯的熟铁烧炼锻打百余火,每次锻打都称称重量,锻一回轻一回,直到屡次锻打而斤两不减,那就是纯钢了,即使再炼上百次也将不会再有损耗。这是最精纯的铁,其成色看上去清澈有光亮,而磨光之后又显得暗暗的,青而且黑,和普通的铁迥然不同。也有铁炼尽了而全无钢的,这都和铁的产地有关系。

  唐吕才漏刻图 我家中藏有阎立本所画的唐初秦王府十八学士图,每图各有姓字爵里及画像赞,也是唐人撰文题写的,而多与《旧唐书》的记载不同。姚柬字思廉,《旧唐书》则作姚思廉字简之。苏壹、陆元朗、薛庄,《旧唐书》皆以他们的字为名。李玄道、盖文达、于志宁、许敬宗、刘孝孙、蔡允恭,《旧唐书》则都没有记录他们的字。房玄龄字乔年,《旧唐书》却作房乔字玄龄。孔颖达字颖达,《旧唐书》记载他字仲达。苏典签本名从日从九的“旭”,《旧唐书》却写作从日从助的“勖”。许敬宗、薛庄的官职都是直记室,《旧唐书》却作摄记室。大抵《旧唐书》成书于后人之手,所传述的免不了会有讹谬,而这幅十八学士图的附加文字则是当时的记录。以旧史考之,魏郑公曾对太宗说:“目如悬铃者佳。”则玄龄确是房氏的名,而不是他的字。然而苏世长,高祖曾在玄武门召见他,问他说:“您为何名为长而见识短?”他后来才成为十八学士之一,似乎是在为学士时才改名壹的。

  唐贞观年间,诏令户部寻觅杜若,承办官员竟根据谢朓“芳洲采杜若”的诗句,要坊州进贡,当时曾传为笑谈。而像有唐一代沿为成例的在中书省署内种植紫薇花,其性质和要坊州进贡杜若没什么两样,却被历代因循,不觉得不对。现在中书省舍人院的紫薇阁前植紫薇花,就是袭用唐代的成例。

  汉代有人饮酒一石不醉。我以酿酒法考校,汉代用二斛粗米能够酿出六斛六斗酒。现在最薄的酒,用一斛粘高粱米,不过能酿成一斛五斗。若采取汉代那种酿法(酿成的酒是原料的三倍多),则不过稍微有些酒味而已,能饮者饮多了也不醉,应该无足为怪。但汉代的一斛,也相当于今天的二斗七升,人的肚子里又如何容得下二斗七升水?或说饮酒一石指的是作为重量单位的石,即一百二十斤,用今天的秤来换算,相当于三十二斤,那也等于现在的三斗酒。史书上说于定国饮酒数石不醉,恐怕没有这样的道理。

  过去有说济水消失后是在地下潜流的。现在历下一带,只要掘地就都是流水,世人相传是因为济水经过其地下。东阿也是济水经过的地方,这里的人们取井水熬胶,称之为“阿胶”;将阿胶放入浊水中搅动,浊水就会变清。人服用阿胶,能够疏通食气、化痰、止呕吐。这些都是利用了济水更趋下的天然性质,其水清而不滞,重而不浊,因此被用于治疗食气淤滞混浊、不能通下的病症。现在医家的药方书没有记载这层意思。

  宗庙祭祀时向西南行礼,是在室内的祭奠。神主收藏在西面的墙壁,因为那儿是活人居处的部位。对着藏神主的石室而祈祷,所以要向西面祭奠。三献之后尸从室里出来,坐在门户的西侧面向南,这是在堂上的祭奠。门户以西称为扆,因为扆设在那儿。门户以西,窗子以东,门户与窗户之间叫做扆。坐在门户的西侧,就是背靠扆而坐。到了堂上位次也要朝向东面,是设置位次用室内祭奠的礼节。

  《庄子》书中说到“野马也,尘埃也”,指的是两种东西。前人即有以为“野马”就是尘埃的,如吴融说“动梁间之野马”,又韩偓也说“窗里日光飞野马”,都以尘埃为“野马”,恐怕不是这样。“野马”其实就是田野间的浮气。这种浮气远望如群马,又像水波,佛书上称酷热时的“阳焰”如“野马”,就是这种东西。

  太一十神:一是太一,二是五福太一,三是天一太一,四是地一太一,五是君基太一,六是臣基太一,七是民基太一,八是大游太一,九是九气太一,十是十神太一。唯有太一最尊贵,再没有别名,只称为太一,每三年移一次宫。后人因为太一没有别名,就相对大游太一而称它为小游太一,这是后人误加在它头上的。京城的东太一宫、西太一宫,正殿供奉五福太一,而太一却供在偏殿,很是次序颠倒。熙宁年间,开始营建中太一宫,朝廷下令由太史考定神位,我当时任太史,参与了这一讨论。现在中太一宫前殿供奉五福太一,而另外修筑后殿供奉太一,各自顾全了他们的尊贵,很是得体。然而君基太一、臣基太一、民基太一中的“基”字,因避唐明帝讳改为“棋”字,至今仍然沿袭旧名,未曾改正。

  嘉祐年间我客居在宣州宁国县,县里有个人叫方玛,他的高祖方虔是杨行密(唐末的割据势力,曾任淮南节度使,唐昭宗时被朝廷封为吴王)的守将,领兵戍守宁国县以防备两浙的吴越国。方虔后被吴越人所擒,他的儿子方从训替代他的位置镇守宁国县,所以他们的子孙至今是宁国县人。方玛有杨溥(杨行密的儿子)与方虔、方从训的手教(亲笔所写的指示)几十封,纸张都很精美。手教称“委曲”(唐代长官给下属的手谕一般用“委曲”作结束语),签名处称“使”,或称“吴王”。其中一封通报方虔说:“钱镠此月内已亡殁。”手教末尾写着“正月二十九日”。查考《五代史》,钱谬在后唐长兴三年逝世,杨溥在天成二年已经自行称帝,怎么会在长兴三年还自称“吴王”?杨溥手教中所命令的事情很详细,字迹和印记极有次序,全是当时的亲笔。据今天的查考,天成二年是丁亥年,长兴三年是壬辰年,相差五年。杨溥的手教,我获得了四封,至今还收藏在家。

参考资料:

1、 佚名.360doc.http://www.360doc.com/content/14/0719/11/17299567_395463980.shtml
    《梦溪笔谈》是北宋科学家沈括所著的笔记体著作。大约成书于1086年-1093年,收录了沈括一生的所见所闻和见解。被西方学者称为中国古代的百科全书,已有多种外语译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