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译文

作者:佚名

初三日在勾漏庵吃饭后,立即往东北行。由营房转过山的东南角,走过渗过岩石向东流出的泉水,经满是荒草的山坡向前行。五里,越过一道坡,有个浩渺的水塘环绕浸泡着山谷。走过桥,又行二里,堤坝拦住的水塘更大,石峰到此向东到了尽头,水塘北面有座尖峰直立如独秀峰一样。山北的空隙中露出大容山,蜿蜿蜒蜒似屏风排列。又向东十里,有水流从西北的大容山流来,往东南注入绣江,是容县、郁林州的分界,名叫洛桑渡。那水流十分湍急,有藤条横拉在水流两岸,再把船系在藤条上,渡水的人乘在船上手拉藤条,不用竹嵩和船桨。用如桃叶的船渡江,不如用藤条拉更妙的了。又往东走五里是西山墟,有客馆,是旅客停住的处所。往东南由岭上行,不久下岭越过小桥,共有五里了。又向东出山走十里,有个荒铺,有处板桥。又向东五里是清景新桥,就见大容山的东峰,在北边巍然下临好像屏风矗立。又往东五里,走入容县的西外门。又一里,进入县城西门,经过县衙前,立即向南转出了县城南门。门外江水自西流向东,就是绣江。是从高州府往北流经北流县,又向东汇合洛桑水、渭龙河两条河流,绕过城南流往东北,由藤县注入大江的河流。渭龙河源出于天塘山,向北流经石寨村,这才流入绣江。渡江往南走,在店铺中吃了饭。又向南二里,越过山冈上的山坡,误走入东麓。二里,仍转向西,又走二里才遇上大道。向西南行,又是五里,住在古楼村。一村都姓李。

  初四日在古楼村吃了饭。仍向西南顺大道绕着都娇山走过。这以前,我据志书所说:“都娇山在城南二十里处。”在城中问路,都说:“南山离城七八里。”故而我因它近而高兴,出南门渡江后,立即望着山赶去,却想不到错了。原来都娇山就是南山,山北面全是陡削的山崖悬亘着,无石阶可登,必得绕到山南,才可向北上登。他们说七八里,是指从北面走到山的里数,而说二十里的,是连同从南面登山而言的。共走五里,经过石寨村。又行一里,抵达石嘴铺。铺东南八里处有个黄土岩,来不及登。向东越过一桥,开始从岔道向北上山。登山后往东转,便经山峡向北走五里,到达南山寺,就是古时候所称的灵景寺了。大岩洞背靠东面的山崖,洞口向西,洞中没有下覆的屋顶和屋架,可外边有高墙,中央设了莲座,明亮宽敞,平整开阔,虽说是“寺”,实际是岩洞。大致上都娇山的山势,主峰在北面高高隆起顶住天空,南边分出两座侧峰,如下垂的手臂笔直下插,下方翻卷成山坞,而一池清塘正当两峰之中。两侧的石崖,全都重重叠叠回绕绵亘,上边飞空下面深嵌,好像张裂开的嘴唇。一个岩洞刚断,重又裂开一洞,层层洞穴的顶端,又环绕着层层洞穴,外边有多处洞口,里面无旁洞,寻找如白石山下洞所谓的“潜通勾漏山”的地方,无处可依托了。总括起来分析它,灵景寺是东侧的第一个岩洞,洞最高最大,高三丈五尺,深五丈,横处宽十多丈,两头稍低,中间隆起如半个月亮。它北面有三个岩洞,都是向西而略小,也有墙环绕着作为门户,都是读书人寄身之处,可今天无人在里边。三清岩正当两座侧峰分开向上翻卷之处,洞最正而且整洁,高处深处横处宽处与灵景寺相同。它东边有两个石室,都向南,也有环绕的墙紧靠它们,与向西的三个岩洞换了方位却平齐地排列着。那西边有飞空的山崖,便由南转向东,是西面侧峰的门户。高大弯隆,空旷宽敞,只是洞内不怎么深,然而向南通巡延伸,与灵景寺分为两个洞口对峙,好似两侧的厢房。这是下层。三清岩之上,又排列着重重洞口是中层,无向上攀登的路。它上边又开启一个岩洞是上层,此洞名叫宝盖岩。高十五尺,深二丈,宽五六丈,后面背靠峰顶,地势愈加高高在上,独自正当中峰主干之上,水平地面临两座侧峰峰顶。再上去,就是中盘顶。原来这里的岩洞不以灵巧见奇,而是以环绕重叠取胜,所以放弃它陡峭的北面,赶去它高低盘曲的南面,实在是众仙楼阁相望殿宇相对的地方呀!上午,最先到达灵景寺,门外竹林阳光在旁映衬着,岩洞中高挂着云霞般的筛幌,心里喜爱它的幽静空旷。此时太阳己到正中,灵景寺僧人挽留吃饭。见佛座下有一块唐碑,一柱宋代的经幢,凿刻得十分古朴,找僧人要纸,僧人仅拿出黄纸应付。于是在石上磨墨汁,撕衣袖为拓肉,用钟锤作为锤子,拿裹脚布当做毛毡,刷了碑就敲打着拓碑。各拓完两通,而天色已晚。访问三清观,道士出门到别的地方去了,空荡荡寂静无人,最终停宿在岩洞中。

  初五日在灵景寺吃早饭。由洞右往北行,经过向西的三个岩洞,又绕着石瞪上走,进人向南的两个岩洞,共走一里左右,然后抵达三清岩。岩洞空旷地方寂静,树枝在明亮的空中拂动,真值得歇歇脚。又往西经过向东的虚岩,于是仍沿来时的路走一里,返回到三个岩洞之间,选择向北的路走。又走一里多,沿山崖边登上山顶,便到了玉帝殿,就是宝盖岩了。原来已爬到重重山崖之上,往下俯视,中层岩洞嵌入脚底,而下层的三清岩,树梢如散开的翠玉平铺的云彩,好像浮在空中载着它的样子。由洞左沿山崖登上石崖,那上层的石崖回绕横亘,如盘绕的发髻上突,但中间都不空,虽陡削无容足之处,可石崖之间嵌入的石子突出来,用与在白石山山顶的同一种方法上登。约有一里,终于登上峰顶。山间横突的山崖,旁插的峰峦,与那些环绕着山涧的水田,依傍着溪流的房屋,远览近观,全都无处不是奇异之境。这才知道这里的山东西并列,唯有三座山峰最高,都是北面高耸南面低俯,此峰是最西边的山峰。回头侧视最东面,山峰更是层层叠叠,不过赶不上此处险峻罢了。北面又横着突起一峰,如此峰在北方的卫兵,就是从县城向南望着它赶来的山峰。它的北面特别峻峭陡削,西边却在旁插出一峰,十分尖锐,是此峰附属之峰。西北两座附属的山峰之间,下边张开一道门,里面环绕成峡谷,是北面卫兵样的山与西面的高峰相夹形成的。峡中又突起一座直立的山峰盘踞在中央,如挡在门前的屏风。由屏风东侧进峡后往南转,就是东西两座高峰相交的夹缝了,弯弯地合拢十分幽深曲折。很久,就从原路下山,三里,来到灵景岩取了行李。又走五里,向南下到山麓,向西越过一座桥,在石嘴铺吃了饭。转向北行一里,路过石寨村。往东望去峡口深远,希望进去探一探,但随行的脚夫从中作梗不肯前走;眺望峡右有个岩洞十分深邃,强逼他姑且前去探一探,这个脚夫倔强如故。有个当地人见了便询间缘故,我把情况告诉他。当地人说:“此洞很浅,不值得进去。这里面山腰有个竹简岩,山北面的岩洞只有此洞可以进去游一游。”脚夫这才俯首听命。于是向东走入峡口,走过山峡北面,洞果然浅,而且洞中北面不能落脚。一里,向西抵达一座高峰的东麓,见高险的山崖独自展开,里面环绕成峡。当门的屏风下,它的南面裂开垂直的缝隙,削为三道悬崖;西面下边却连着北面卫兵样的山峰,与它并排耸起;东面高险的山崖独自展开,与西面高峰的山麓相对形成峡谷。峡谷南段筑堤积水成为水塘,环绕着积在南面裂缝的三道悬崖下,西面附属的小峰,就是像锥子一样立在南边。水塘上有一户人家建了茅屋住在这里,用竹丛环绕着屋门,十分幽静雅致。由此渡过峡谷,转上西峰的北麓。又走一里,越过岭稍稍下走,此处又形成峡谷了。细细的水流向南流去,一直坠到像锥子样竖立的小峰侧旁。我于是溯流往北深入,山涧的石壁阴森森的,藤条翠竹交织成荫,涧石众多杂沓,营蒲毛茸茸的,嵌入水中踩着绿草,脚所踩之处,只知有营蒲不知它是岩石了。沿山涧往东上走,再向东南登岭,共行一里,有块二丈高的飞石挡住道路,沿石梯往上走,就见竹简岩在飞石左侧的夹缝中。两个岩洞并列,洞口都是朝向西北,虽不十分深,特别高敞明亮,南面有飞泉坠到洞外,北面则干燥整洁中间空阔,有僧人在洞中新建了房屋,所以这里的路开阔。洞下山崖直达涧底。估计洞后就是西面高峰的绝顶,应当与三清岩腹背相对,如果由这里设置了石瞪,可首先登上峰顶,依次下到各个岩洞了。随后下行二里,仍来到水塘环绕建有茅屋之处,去探测南面的裂缝。裂缝相距五尺,两条裂缝并排升起,把山崖分隔成三段,全是高险悬绝的峭壁。望见东麓有条小径紧靠北面的危崖,敲茅屋的门问路,那人正在放牧,指点说:“这是去石背村的路。”这之前,偕同随行的脚夫沿危崖往北行,小径两旁满是藤枝树丛,树荫浓密,一片深绿空壕嚎的,小径东侧的山涧水声哪卿,如深秋的蟋蟀在窃窃私语;小径西面飞崖千尺,崩裂的山影流下天空,隔绝天地。如果没有此行,只认为都娇山南面高大北面陡峭,可一眼览尽,而谁又会察觉到它幽深寂静如此呢!此时已是下午,随行的脚夫顿时消除了倔强的神色,并忘了跋涉的疲劳。行二里,危崖在北面到了头,随山坞向西转,就是挡住门屏风的北麓了,与南麓三道裂开的悬崖相比它陡峻的程度稍逊色一些,也环绕绵亘成山坞。路于是向东走,横越山坞登岭。此岭是西面高峰往东北延伸的支脉,向北延伸连接到北面卫兵样的山峰。越过岭,那里的山坞自北延向南。山坞东面是中央的高峰盘踞横亘着,上边也有岩洞悬挂着,下面与西面的高峰夹成此坞,北边另有重重山崖隔断了山坞,南面则弯弯转转地出去,不知它的尽头。随即见南面有两三家人背靠西峰的北麓居住,急忙赶过去问路,就是石背村了。我找到石背村后,因而想起宝盖岩道士说的话:“山北有洞与它相接近。”再详细询问岩洞所在之处。村里人说:“此处东边有个婆婆岩,洞高路断,可望而不可及;西面有个新的岩洞,那个洞新近开辟,有小径可另外下到石寨村。”于是领我从屋右的小径走,指着望过去,就是竹简岩了。原来北山的洞就是竹简岩。问起这一带的岩洞名、村庄的地界,彼此大多错乱,走到那里却脉络依次显现出来,山间的灵气与手杖鞋底聚在一起,那没有什么幽深之处不被如此挖掘出来!此时落日已下垂,问知走到县城还有二十里,连忙越过山岭,沿危崖而行。三里,未到石寨村,见有路向北去,便顺着它走。绕过一岭,路渐渐变小,向樵夫问路,说:“错了!”指点从苍茫的原野中横过去,说:“从此往西南走,可走上大道。”按他的话走,路越加荒芜满是荆棘。很久之后,看到小径通向西南,约一共错走了三四里路,仍出来到石寨村傍南来的大道上,落日已逼近西山了。这才转向北沿大道行,五里,走过古楼村西头,天已昏黑。考虑先前投宿之处,酬谢他钱不接受,难以再进去,进别的人家又昏黑不便,从黑暗中经大道向北疾行。四里,越过一个隘口,又走二里,转过一座山,又下了一道坡,渡过一条山涧,共二里后抵达绣江,就听街上更鼓已敲响,住宿的旅店全都沉寂了。只好敲开了南岸的旅店门,进去煮饭吃了便睡下。这就是昨天来时烧饭的那一家,所以他们听见声音就立刻开门了。

  初六日清早,向北渡江进入南门,出了西门,在店铺中吃了饭,立即从外郭内向北行。途经演武场,有大水塘蓄水非常宽广,堤坝伸向塘中。从堤北走出古城门,这是古州城北面的遗址了。有碑说:天顺年间(1457一1464)郑果、嘉靖年间(1522-1566)吴显宗两起盗贼作乱,都是因为把州改为县,城失去它的险要地位。所以崇祯初年在旧基上恢复城门作为外围的屏障”等等。我怀疑把州改为县,是因为人口散去城市萎缩,不是改县后才失去险要之势。出了容县北门立即往西行。不久转向北,沿大容山东麓走十里,有溪流自西北流来,向东流入绣江。于是接连渡过溪右,又渡到溪左,渡了三次就沿溪水溯流而上,行走在夹谷间五里,是石头铺。从这里又涉过乱流的溪水,水势越加缩拢,山势越加狭窄。向西折入山峡中前行,穿过山峡共走五里,山势重又开阔起来,这是李村。随即越过一座桥,又渐渐步入幽深险阻之地,盘旋在山峡间,只见溪水流在壑谷底,树枝蔓延在空中,藤葛竹林深沉荫蔽,抬头不见天日。五里,登岭,又盘旋在岭上的峡谷中。又走五里,忽然山回谷转,积水满池,环绕浸润着山麓,开阔处如湖水,狭窄处如山涧,都平静溢满不流动,左右回绕交错,上下荡漾,真是深山中的奇异之境。不久沿路走向南山,水连接到东面的山坞,就筑了堤隔在山坞中,以便走路的人通行。再向南出峡,水便往西流,这里是水源,大概是大容山向北下延的山脉盘结相夹形成的。从这里起水流分为东西两股夹在路两旁,顺水流向西北出山。二里路是同山墟,山体从此开阔起来,原野中田地肥沃,村落高高低低。转向西行,仍望得见大容山的西峰巍然突出。五里,有条大溪自南边,小溪自西面流来,两溪相会后与东面流来的溪水互相并行向北流去。于是涉过南来的大溪,溯西来的小溪走,向北沿着山岭过了鸡黍山,有村落在路左。越过溪流往北走,落日还有余辉,路上的人说,从此将向北进入深山峡谷之中,无人居住,便在秦窑停下了。秦窑这地方,是鸡黍山北面山坞中高悬的一座小土山。左右两侧都有峡谷,通着一条狭窄的小径,有两三家人在土山上居住,小径在它前面分岔,溪水在它下方合流。主人正在剖竹为建房做准备,〔取大竹来捶扁使它裂开,竹片大一尺左右,而长处有整条竹节长,用来覆盖屋顶兼作椽子和瓦片用。〕迎接客人有山村人家的风味,不像其他地方躲避客人如避猛虎一样了。

  初七日早餐完后,从秦窑往北行。穿越山峡二里,山又环绕成山坞,有村落在其中,这里是卢绿塘。从此处沿壑谷往西北行,山谷愈加幽深,道路愈加阻塞,山上全是丛聚的茅草荒芜的荆棘,再也找不到如像水源一带那样的高树深林了。何况茅草高的没过头顶,辨不清头上边是东还是西;短些的遮过胸脯,看不见脚下是平坦还是坎坷。这样的路走了三里,路过大虫塘。又行二里越过长岭顶,这才望见北面的白石山在重重山峰之外。于是向西北从岭头下走二里,又从坑谷中下走一里,是石潭村。从村北越过小桥,沿东面的岔道行五里,山坞十分开阔,有江水自南往东北流注,这是西罗江,是发源于大容山西北麓,到此才能承载船只,而后向东在头家寨流入绣江的江流。江流很大,横截江流而渡,水没过大腿。北岸是平地墟,有船下行到绣江。由江边码头向西上岭,二里,走入一个山坞,是板洞,村落十分兴盛。由板洞后向西上岭,平缓行走在山岭半腰上二里,转向北,再平缓行走在山腰上二里,这才下山。随即往东北上登,终于越过岭头,向南望去大容山东西两面的群峰无不全部呈现出来,唯独向北远望白石山,被北峰遮住了。再平缓行走在岭上,一里后下岭往北走,这里的水流仍然往东流。越到峡谷西面,慢慢越过一个山坳,水流这才分为东西两道:东面的水流全部流入西罗江,属于梧州府;西面的水流全部流入大水河,属于得州府,这里是分界处。一里走出山坞,是上周冲,山体这才开阔起来。行五里抵达罗秀,山体变得十分开阔。在店铺中吃了饭。由罗秀往北行三里,是卢塘。四围群山开阔缭绕,千家万户鳞次栉比,靠山筑塘,堤坝将池塘分成重叠的,也是山中村居又一处兴盛的地方。罗秀、卢塘之间,路旁有一棵空心树,高出地面一尺五,圆周大五尺,树洞中贮了一塘水,水面离树洞口有五六寸,下面浮出地面几乎一尺。水深碧澄澈晶莹,用手杖探测,深不可测,而珍珠似的水泡泊泊向上溢出。空心树虽然高于地面,但如果树中有水,只可能与地面相平,这是因为树下左右两边都有溪流,而贮在这树中的水独独比地面高,不溢出不减少,这是谁在舀水灌在其中的呢?〔树干好像井栏,或许是人挖空了植入地里的。但水浮出地面可算是很奇异的了。〕由卢塘向北走五里,经过卢忘村,登上一条岭上的峡谷。下岭后又上山,又走二里,沿山腰行,这才望见白石山的一对山尖好像脸对脸的样子。此岭分为东西两列对峙相夹,而北面的下方形成深坑,坑底满布着稻禾。一里,总有延伸而过的山脊横断在两面山崖间,共越过三条山脊,大约沿山崖向上延伸了六里。俯瞰深坑中,有的地方通往旁边,有的在中间岔开,所谓的“十二岔塘”的地方就是这里了。翻过山脊后,就向西北越岭,一里后稍稍下来,又向东越过一条山脊,于是向北沿着大路,径直望着白石山山麓走去。往北下行一里,又随着夹谷向西转一里,下到坑底,立即越过小岭。一里路向西下走,就见大水河从南往北流注。顺着河水向北下行,又一里,河水转向东折去,又有一条小河自北面的白石山流来,合流后向东流去。于是渡过那条大河后,又渡过那小河,上到东北岸,已经暮色逼人,投宿在岭上的陈村。大水河,自同冲、罗秀向北流过此地,下流到武林流入得江。

  初八日自大水河登上后山进入得州府境内,路应该从山左沿小河往北行,我错从山右的大水河向北走去。一里,大水河折向东去,我于是向西越岭。三里路到罗捷,〔或者叫做“插”,有村落在山腰。〕仍与北来的小河相遇,逆水行,这才走上大道。又行二里,又渡过河水上岭,从岭上行二里,望着西面的独秀峰而行。下山二里,是陈冲,已走到独秀峰东北麓,重新见到白石山了。自陈冲沿山坞中的小河往东北行,走到这里又把潘观山作为西望的对象了。潘观山与东面一列山似门扇一样排列而北。十里,又向西北登上山冈,绕过西面一列山从中下垂的山嘴,于是又沿着山冈土陇行走。共走十里,越过一座岭下山,这是油麻墟。此时正逢赶集日,吃了饭后上路。十里,一连走过两座桥,桥北是周村,河水向北绕着流去,沿路上登西岭。五里,过了上合村。〔又把它称为麻合,有居民二三家在山岭中。〕又走十里,到达陈坊。陈坊以南,自周村以来,山不十分高,水流不成溪,然而仍冈峦山岭各自间隔,层层叠叠,山坡回绕;陈坊以北,便是平坦空旷的原野,西山在望,村落聚成街市,这才不再显出空旷山野冷清寂静的景观了。

  初九日从陈坊的集市向西行走在荒野之中,中央下洼如像岩洞,洞中突起岩石,环结交错地盘踞着,但下边没有深坠的裂隙,里面没有深奥的积水,与从前走过的石桥村南面洼塘中突起的岩石没有不同之处。往西行十里,一直逼近思灵山下,就见郁江自西南方环绕府城流向东北,而隔江处山光城池,恍惚在望了。渡过江,抵达府城东南角,前往南门,来到释站前,返回得州府的寓所中,就见两个病人比以前稍有起色。打听去横州的渡船,是明天一大早出发,就带上行李下船等待。

  这次出行,为时十六天,经过四个县、〔桂平县、陆川县、北流县、容县。〕一个州〔郁林州。〕的境内,找到四个著名岩洞,而三处是道教所称的洞天:白石山名叫秀乐长真第二十一洞天,勾漏山名叫玉网宝圭第二十二洞天,都娇山名、叫大上宝玄第二十洞天。只有水月洞不在洞天之列,可实际上是大容山的主脉。大体上我所经历之处,都是西面环绕着大容山的山麓。大略主脊起自西南的钦州、灵山县,向东北经过兴业县,由平山墟山脉往东延伸,就高耸成大容山。它往北分出的支脉,突起成为白石山,而山脉在此到了头;它向南分出的支脉,经过北流县向东分支成为勾漏山,而山脉也到了头;往南延伸的主脉,自鬼门关又往南成为水月洞,又向南经过高州府、西宁县境内,散开成为广东东南部的山脉,而向北转去的山脉自罗俪开始往北,盘结为都娇山。这样白石山、勾漏山、水月洞都是大’容山的正宗嫡系,而都娇山却可说是要排在子孙辈之后了。世人认为大容山各州县的三个洞天都有暗洞相通,不是的。说白石山通到勾漏山,只是指它们的山脉相连接,而何必要洞穴相通呢;说都娇山通到勾漏山,仅只是拘泥于它们的地界相接壤,却哪里知道它们的脉络已经分开。所以我在都娇山才知道外表的迹象容易混淆,在水月洞才知道近似的东西容易遗漏。鬼门关在北流县城西十里,正当横林的北面,远望它石峰排列,东面与勾漏山并立。北流县城屹立在中间,可东面的山名为仙境,西面的山称作鬼域,为什么呢?我起初在横林向北望,心里感到山境奇特,等到达北流后才知它是“鬼门”,后悔没能在其中行走,一举攻破这仙、鬼之关。

参考资料:

1、 佚名.是何年网.http://www.4hn.org/files/article/html/0/238/17641.html
    《徐霞客游记》是以日记体为主的地理著作,明末地理学家徐弘祖(一作宏祖,号霞客)经34年旅行,写有天台山、雁荡山、黄山、庐山等名山游记17篇和《浙游日记》、《江右游日记》、《楚游日记》、《粤西游日记》、《黔游日记》、《滇游日记》等著作,除佚散者外,遗有60余万字游记资料,死后由他人整理成《徐霞客游记》。世传本有10卷、12卷、20卷等数种,主要按日记述作者1613~1639年间旅行观察所得,对地理、水文、地质、植物等现象,均作详细记录,在地理学和文学上卓有重要的价值。